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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小燕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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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小燕尔 第203节
      只不过,待他们抵达,那城西的某处宅子,却上了锁。
      云芹拿起锁头看,坐在外面缝衣裳的街坊见她和陆挚模样俊俏,便搭话:“你们找方家母子?”
      陆挚拱手:“叨扰婆子,可知他们去哪了?”
      婆子说:“不知道哩,他们不爱和人交际往来,怪得很,就住了小半年,今早上走了。”
      云芹放下锁头,同陆挚说:“净荷知道我们以前住在梨树巷。”
      陆挚:“我们去梨树巷。”
      …
      再一次到城南梨树巷,梨花纷飞,簌簌落下,如若雪瓣洁白。
      汪净荷盯着那上锁的屋子。
      前些年,房东贪赃已伏法,朝廷没收财产,至今没有处理。
      不过汪净荷和秦琳并不知情,街坊也不清楚,见到他们母子,他们打招呼:“方娘子又来了啊。 ”
      汪净荷朝他们点头一笑。
      半年前他们就问过邻里,他们说:“陆状元去南边做大官了。”
      “不是南边吧,我听说是做王爷了。”
      “瞎编,状元怎么做王爷?”
      “哎呀反正就是做大官。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众说纷纭,这宅子却一直寂静无声。
      汪净荷以为他们还在京外,在盛京歇到三月末,也是想看看他们会不会调回盛京,回梨树巷的宅子。
      秦琳问:“不若问问霍伯伯?”
      若非实在没办法,他不会提出这个问题。
      他小时候,霍征曾带他骑马,那时他不懂局势紧张,只觉得霍征看起来不好相与,实际也没那么可怖。
      可是,送他们母子走的时候,霍征又容不得半点通情。
      这么些年,是他们叨扰他了。
      汪净荷犹豫片刻,道:“去问问。”
      他们坐上马车,秦琳驾马离开梨树巷,一朵梨花旋旋落在车辙子印上。
      好一会儿,又一双马蹄印踏在这朵梨花旁。
      云芹和陆挚引马抵达梨树巷。
      望着熟悉的巷口,她微微晃神。
      她才跳下马,要问问街坊,邻里众人激动起来:“状元!娘子!”
      “果真是你们,哎哟,娘子不见年纪!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陆挚温和一笑,问:“大家最近可有见过一对母子……”
      一个婆子抢先说:“有,你说的是方娘子吧?他们每个月都来,刚刚才走!”
      云芹:“刚走?”
      婆子:“对啊,说是要去找一个霍什么……”
      霍征。
      云芹和陆挚当即告别邻里。
      要去找霍征,就得去内城,而离内城最近的城门是南门,他们也没道理跑东西北门。
      两人匆匆骑马抵达。
      内城城门口,士兵正在检查进出民众,云芹匆匆看过一张又一张脸,却不见汪净荷。
      兵头主动跑过来,拱手说:“陆大人,夫人。”
      陆挚道:“方才可有人说要找霍将军?”
      兵头:“没有……哦不对,是来了人,说要找霍统领。”
      …
      汪净荷和秦琳并不知道,多年下来,霍征已擢升大将军。
      他们抵达城门,秦琳拿出半贯钱给士兵,说:“劳烦问问,霍统领可在,就说我们是方荷、方临母子。”
      士兵看不上这半贯钱:“去去去,我们统领姓白,你们可搞错了。”
      汪净荷:“便是之前的统领,姓霍名征的……”
      话没说完,兵头发现这儿的情况,持剑走来,说:“你们是霍将军什么人?”
      汪净荷:“是从前的友人。”
      霍征上无父母长辈,家宅无妻小,左右无兄弟,可谓亲缘浅薄。
      这几年他飞黄腾达,难免有人装作他亲故来攀关系、打秋风,叫人烦不胜烦。
      因此,霍征也令人不必理会。
      兵头把汪净荷和秦琳当这些人了,驱赶:“谅你们是第一回 ,日后再来攀亲,小心我们打杀了!”
      汪净荷叹气。
      来的时候,她不抱什么希望,可又想,万一呢。
      如今这“万一”也没了。
      秦琳也没办法,他重新背上包袱,说:“娘,我们走吧。”
      汪净荷:“走吧。”
      清明前后,河水早已解冻,他们母子二人抵达码头,还了租借的马车,便又买了登船牌子。
      汪净荷小心走在木板上,足下江水茫茫,不知送走多少回未曾告别的人。
      她又回眸,看看远处繁华的盛京。
      许是最后一眼了。
      身后,一个大胡子大汉粗声粗气:“快点啊,磨磨蹭蹭什么。”
      汪净荷低头道歉,连忙上船。
      南下大船开一次不算容易,岸上,船工还在喊:“去南方,去南方,一人二两银子即可出发……”
      只是该上船的人,都上船了。
      实在没客人,船工也跳上船,示意解下一道道缆绳。
      船上人有些多,秦琳给汪净荷挤出一块地,两人就着白水,吞了点干粮。
      这时候,船上有人说:“诶,那两人是不是也要上船?”
      “哎哟,船工你们亏了啊。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
      众人说着话,汪净荷不由奇怪,看了出去。
      阳光下,两人骑着马,疾驰到了码头。
      其中女人高挑,姿容昳丽,她抬手在眼前遮阳,双目明亮,只朝这边瞧着。
      是云芹。
      是云芹!
      汪净荷探出身,挥手:“云芹!”
      岸上,云芹眉头一松,她也朝她挥手,双手拢在一处:“小荷!”
      风捎来她们的呼声,却也推着船帆,顺着江流远去。
      见船离岸越来越远,云芹眼眶叫江风吹得愈发酸涩。
      她们还没来得及见一面。
      不行,她定下心,攥住缰绳,至少要知道她去哪。
      下一刻,云芹驱马追在河岸,用力喊:“你跟我说,你去哪儿!”
      陆挚跟随她身侧,跟着喊:“前往何处!”
      两人的声音隐隐传到船上。
      汪净荷本是泪流满面,一刹,她明白了什么,咽咽喉咙,双手拢着:“江州青山县汪家村!”
      “我去江州青山县汪家村!”
      江浪大,撞破吹走的声音,碎成一个个模糊的音调。
      云芹听不清,还是追着喊:“你们去哪儿!”
      “去哪儿!”
      满船人看他们喊话,知是未见的离人,原来嘈杂的船上,变得安静。
      汪净荷吃了口风,用力咳嗽,喉咙沙哑到力竭。
      秦琳还在替她喊:“江州青山县汪家村!”
      可岸上人还在喊,便是没听清。
      汪净荷刚咽下的苦楚,又涌了上来。
      突的,原先那个在汪净荷后面上船的大胡子汉子,用力咳了一声。
      汪净荷和秦琳怕打搅到他,惹他不快,不由一愣。